20060702 晴
一
我跟着护士走上三楼,一进302室,眼睛一扫,5人大间,确实杂乱,但更意外的是,一位病友意态悠闲形态悠雅地站在床边,享受一位着淡色衣服的女子精心细致地帮他“撤妆”。
哦,两夫妻呢,还蛮恩爱的,只是这对其他病友有影响吧?房间里有位异性,无论涂药,就是穿衣也得留意三分,何况我一贯注意在女子眼里保持形象。
跟大家点点头,便算安顿下来。虽有恶疾,我却十分注意卫生,三下五除二,将周边清理一遍,再审视周遭,还算差强人意。
“好勤快呢。”小董见我忙碌不停,夸奖了我一句。
“没呢。”我笑了笑。
“你要涂药,讲一声,我就出去。”小董怕我等会包药时尴尬,俏脸灿烂而真诚,蛮体贴人的嘛,不错。
“行。”我以男人的目光再次打量了她一下,不错,那位P友果然天生福气。
二
不久,我从室友那里得知那位女子姓董,来自东北,更让我啧啧称奇的是,她和男友不过是在恋爱。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称铁疗为人间在狱不过分,而P友则是地狱里的“牛鬼蛇神”,一位娇弱的端庄女子置身其中,到底给旁人一种心灵的慰藉还是霜雪利刃的谋杀?
他的P不轻嘛,他能找着一位温柔贤慧的女子为妻,我为什么不能?
我的P比他还轻嘛,我偏偏为什么遇不着象小董一般的女子呢?天道不公啊!
302室的床头柜太矮,不方便伏案疾书,找杨医生借来一张半高柜后,马上将《论语》、《李太白别传》用报纸包上封皮。这几本书都是我是心爱之物,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中,一不留神会沾染松膏的,我得要好好爱护。
“你真不错啊,带了这么多书。”小董望了望我,夸奖起来。
“哪里,哪里,没事看看,没事看看。”我一向比较受用女人的恭维。
“你真行啊,一下子就包好了几本书。”小董继续着她的夸奖,我也继续享受女人的恭维。
“你住哪呢?”我有些好奇。
“住招待所啊,在花坛那边。”
嗯,蛮远的,小董晚上过去,单身女子晚上在异地,安全第一。
偶然相聚,302室简单称呼以籍贯,我们称小董男友为“东北”。
东北享受着女友的精心照料,我们趁机享受着有女子的便利。
一日三餐不说,每每我们呼啸下楼吃饭,东北却昂然盯着电视机,因为旁边小董张罗个不停,虽有食堂提供伙食,估计不合东北味口,小董用电饭煲煮这煮那,或者从外面买些便当回来。
“那小子也真是,一个大男人真够享福的”,和病友聊起来,谁不艳羡?
“东北送你吧?”
“不需要送呢,一会儿就走到了。(他)跑来跑去,挺麻烦的,要多休息吧。”
这个东北,前辈子积了什么德!我愤愤不平,估计其他病友也是恨意难消。
三
三楼打开水不方便,早晨我爬山回来,其他病友仍在酣睡,趁吃早餐会打几瓶。瓶子较多,同样陪东北爬山回来后,小董会拎上其余空瓶子打来开水。
“哦,没开水了。”我拎了几个瓶子,天气热,开水消耗量很大。
算了,等会吃饭时多喝几口汤,我悻悻然躺回床上。
不一会儿,勤谨的小董悄然拎来两瓶开水。
呵,行啊,我一口喝完杯子里还有些温热的水。放下杯子,脚边有一团废纸,恼火地踢了一下,客观地说,我很少不随意将纸屑扔地,而不少病友都是用卫生纸包药,废纸就不那么注意了。我虽然经常打扫,但时间一长也有些厌倦。
眼不见为净,但它总在我眼里。懒散地走向扫帚,小董却机灵地拿着扫帚,“我来”。
呵,行啊,有女人动手还怕不乐个清闲?
起初以为有个女人不方便,可谓大错特错,没想到方便极了。
四
阳刚威猛的男人对女人是有吸引力和杀伤力的,如我等病友,一遭染上恶疾,无论自个心理还是女人心理都会产生一种排斥。
小董为东北涂药和撤妆时那耐心细致表情,谁见了都会感动,但他们毕竟不是夫妻!本能的对“牛鬼蛇神”远而避之,我想每个人都会如此。
痛苦么?
无奈么?
感情究竟用什么来衡量?
心底的痛苦换作对男友的专注和爱护,再平凡的女子,也是做着不平凡的事。
“小董不错,要好好珍惜。”一次和东北聊天时,我说,在302室我一向以权威自居,东北听后一脸幸福地呵呵笑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五
“一路顺风,健康平安!”向东北和小董挥别时的话语好像刚刚说出口。上个月,偶尔一次在QQ上遇着了东北,他和小董将在7月9日结婚。
“恭喜恭喜!”岁月的苦难共同承受,美好的未来共同创造,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
像小董那样的女人,走在街上也许很普通,而那颗盈满爱意的心,散发的光芒,我相信会将东北和她以后的日子照得特别灿烂特别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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