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无缘

当时已惘然 · 发表于 2005-12-29 17: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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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木是在圣诞的午夜时分接到林京生的电话的.又是一个寂寞的圣诞.寂寞到发出的短信都如石沉大海.他们都是快乐而充实的吧.乔木想,被爱充实,快乐到不再需要朋友的问候.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轻微的振动,乔木睨着眼在枕边摸索手机,想来定是吴梓生在忙完他所谓的事情想起这是个圣诞夜而补来迟到的问候吧.瞥一眼床边的时钟,已是十一点四十五分了.
喂.好听的男中音在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是我.
你是谁?乔木摸不着状况,头还在眩晕.
我姓林.
姓林?你是?乔木有种想挂断这扰人清梦的电话的冲动,脑中迅速转过众多腻友的面孔.
你是乔木吧?我姓林.对方似乎对自己拨出的号码同样不确定.
我是乔木,可你究竟是谁?
我没打错吧,你是不是乔木?
姓林?乔木心中陡然一亮.京生?
你还好吗?依然是熟悉而遥远的男中音,这个乔木终生都忘不了的声音在这个圣诞的午夜来得措手不及.我今天刚回N市,这个时候突然很想打个电话给你.
哦.乔木傻傻地应.一颗心早已不在自己的胸腔中.
四年没见了.
是啊.
感觉像是过了半世之久.京生似是自言自语.
从没想过四年之后还能这样子捧着电话在被窝中聊天,好似一下子回到从前,又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
十二月份的江南午夜有着深入骨髓的寒冷.挂上电话的时候乔木终于睁开眼,看一下手机,已是凌晨两点多.真奇怪,这几年一直有想过狭路相逢的场景,会不会有跟电视剧般的纯属雷同,或者干脆如佟宝再遇红玫瑰.乔木在自己的想象中一直是坚强的一方.分手之始林京生也打过几个电话,乔木一直不接,因为害怕接通之后无话可说.时空总会让爱情消磨殆尽的.这两个半小时的电话让乔木相信了一个好朋友曾经的预言,语言的魅力远胜过文字.这之前乔木一直坚信自己的理念,自己的文字驾驭胜过任何语言.一种对文字极端的偏执.
说了些什么,乔木已经不完整,只知道自己跟京生两个人一直在说话.乔木告诉京生自己快要嫁人了,像是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男友是三年前认识的.京生似乎很惊讶,乔木听出一点责怪的意思:那么早?
是啊,那边早.乔木觉得自己有些汗颜,当初跟京生的恋情无疾而终时自己曾说过会给大家两年的时间想清楚.我会一直在这里.乔木记得自己这样说过.可是在爱情的战局里首先退出的竟是自己,并且那么快地接受另一个人,虽然爱不爱那个男人是另一回事.爱情像是一场战争,在乔木的意念里,谁先低头就代表认输,表达爱对方便是举了白旗.这样子是很没意思的.为了不让自己输得太彻底,乔木选择先退出.
你呢?有没有女朋友?乔木脑中飞快地搜索该用怎样的措辞才能不失自尊地得到答案又不流露醋意.可希望是怎样的答案呢?自己都能想得到的,这样一个花花世界里,什么又能到永远呢?
有.她在读研三.这事说来话长.是小学时的同学.那时我妈还在世,有次偶尔送我去上学看到她,便说这小姑娘长得不错.以后给我们家京生做老婆吧.不知为什么我就记住了这句话,去年我们再重逢就走到了一起.林京生娓娓道来.
呵呵,你们算是前世的缘份吧.乔木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大,再后知后觉的人也能听得出酸意吧.乔木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表现得大度.这些本就不再与自己有关.想起刚刚京生说半世之久的时候自己还想起张爱玲的<十八春>,可原来与京生拥有半生情缘是竟不是自己,真是莫大的讽刺.
或许吧.林京生淡淡地回应.
两个人各怀心事断断续续地又说了点什么.乔木半开玩笑地要林京生对从前的心结作解释.乔木是明白自己在爱情上的小心眼的.从前依着工作之便查询京生的通话记录,遇上女子的号码总会变着法儿对林冷嘲热讽一翻却又装作满不在乎地不听解释.恋爱的时候,对爱索需无度,子虚乌有的事想想便成真的了.其实乔木心里知道根本没什么事,却偏要生出些事来.乔木自己有时也挺恨自己的不诤.四年之后要林京生亲口证实这些子虚乌有算是一种自我慰藉吧.心里竟是觉得舒坦.
乔木.你现在想不想自己做点什么事情?我可以出资金.我当董事长,你做总经理.我有四十万私人存款,全部拿出来怎样?
你发什么癫?这么信任我.我可没这能耐.
你有的是才华,生意上我指导你.能见个面吗?我只是想见见你.
见面?乔木未置可否.满脑子的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信手翻过手边的一页笔记本.卡通的图画上大字俨然醒目:WHAT IS GOING ON?
WHAT IS GOING ON?挂上电话,乔木点燃一支摩尔,与京生纠缠的那段日子学会了麻醉自己.LOVE ME TENDER,LOVE ME MORE.有多久了?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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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秋天,大学毕业一年乔木偶然遇见林京生.初初相遇,乔木便被同龄的京生所吸引,是一种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老成稳重.与大学时代身边衣着光鲜疯狂迷恋足球或是电玩的天真男生截然不同的老成,这种老成成了对乔木最致命的吸引.乔木将自己的这份欢喜深藏不露.一贯是被男生宠坏了乔木眼高于顶,岂能轻晚臣服于自己的喜欢?大一时举校闻名的美女.大二开始便是高校联谊中有名的才女.乔木是满意才女这个封号的,因为容颜终会老去,才华却有着更深的底蕴.胡兰成当初不也正是为张爱玲的才华所吸引的吗?
那时候,乔木疯狂迷恋张爱玲,读她的<倾城之恋>,香港的沦陷成就了一个女子惊天动地的爱情,乔木想象着自己就是白流苏.而现在她命运中的范柳原已经出现.乔木却从未想到过自己的偏执也会成就一段偶然.
林京生初初是对乔木印象泛泛的,他的一个好朋友正在追求乔木.许多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有自己的热闹,乔木在人群之中表现着自己的无意,断是不肯对自己承认是为了京生的存在才参与这样的聚会的.京生有时也会跟着大伙取笑乔木跟自己的好友.乔木用了一些小女子的手腕将京生的目光吸引,施施然周旋于两个好友之间.于是,先到的一个只能退出.用别人的不幸来成就自己的爱情,乔木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可这种愧疚旋即为对京生疯狂的爱恋所取代.在爱情面前,其它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乔木迷恋京生,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骄傲.不需要矜持.乔木在爱情里迷失了自己,忘了是谁说过,太爱一个人时便没有了自己.乔木只想告诉全世界的人,自己是多么爱京生.恋爱的快乐让乔木忽略了京生眼中的若即若离,忽略了京生其它的表情.
乔木是在与京生交往一段日子之后才知道一些事情的.林家在N市算是个世家,京生的爸爸就在乔木与京生正式交往的前一天因经济问题被又规.乔木一下子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什么京生的那个曾追求自己的朋友会怨怨地对乔木说自己没京生有钱这类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京生的情绪会在恋爱之初便会时常低落.原来那个朋友以为乔木选择京生是因为他的家世.可是天地良心,交往之初自己是压根不知这些事的,况且爱情是不可以选择的,爱就是爱了,其它的又算得了什么,都不会身外之物.
乔木打电话给京生,小心翼翼地问询始末,京生却很生气: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是他吧?
乔木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京生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相爱的人是可以互相分担苦难的.京生却连事情的真相也不愿意自己知道.京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呢?乔木不知道怎样走进京生的心.
京生还是找到乔木,在乔木家门口的巷子里.京生抱着乔木.我什么也没有了,妈妈早已经过世,现在连爸爸也没有了.
你还有我.乔木不知怎样安慰京生,似乎只有更紧的拥抱才能表白自己的心意.
很多人都说我是靠我爸爸,其实不是这样的.京生的声音哀哀的.
我知道我知道.乔木的心很痛.京生像个孩子般脆弱.
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
怎么会?乔木不明白京生怎会有如此想法.
那你愿意跟我去S市吗?京生忽然抬起头.
我愿意的.乔木知道京生只是一时冲动,他自己都没想好接下来的路的.可是唯有果断的回答才能让京生得到些许安慰.
那我现在打电话叫车,乔木不明白京生究竟想要什么,是承诺吗?还是对不安定的过于恐慌.
爸爸的适时出现打断了两个人.还是进屋说话吧.
乔木看出了爸爸的不高兴.爸爸是个谨慎的人,他不愿意乔木跟复杂的家庭扯上关系.妈妈以上梁不正下梁歪来说服乔木,理由是京生的爸爸是出了名的老花花公子.乔木不相信京生是这样的.乔木相信自己的感觉,可是心底深处也是有着对爱的恐慌的.害怕失去,于是想抓得更紧.
京生依旧回到S市,他有未完成的学业以及家里的事业要打理.只能在每个周末的晚上回N市,跟乔木见上一面.乔木每天想着京生入睡,然后再想着京生醒来.六天的寂寞盼来一天的欢娱,时光就这样从指缝中流走.
漫长的等待让乔木变得有些神经质,开始无端地疑神疑鬼,步步为营.爱情似空气般虚无,乔木努力想握住点什么.无聊的时光滋生种种异端.乔木闲来总要查查京生的通话记录,一丝一毫的不寻常总能让乔木想上一个礼拜.周末的团聚常常演变成无言后的不欢而散.乔木明白自己的无理取闹,却又深陷其中无力自拔.如同读杜拉斯的小说,明知愈读愈沉沦,无奈总是欲罢不能.
渐渐的,京生每天的短信变成了隔天一条甚至数日几字,乔木感觉到京生的疏远,却不知如何回到原路.乔木身边总不泛追求的男子,乔木想让京生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应了张爱玲的一段爱情预言:如果与爱情无缘了还要想到爱,一定要碰到无数小小的不如意,龌龊的刺恼,把自尊心弄得千疮百孔.
是的,注定要千疮百孔.乔木与京生有一个共同的邮箱,密码是两个人共同的一个重要日子.乔木想念京生的时候就把自己每天的琐事写在里头.乔木为了引起京生的关注开始记下每天一些各式男子追求自己的事情,这些追求乔木自己从不放在心上,却想要京生放在心上.对爱情消失的恐惧让乔木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几近轻浮的女子,乔木想要京生重新认知自己的重要,想要他明白他是随时可能失去自己的.
乔木每天都在盼着京生给出一些反应,可是注定失望.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了.那么就分手吧.乔木在邮件中恨恨地写道.等不及京生的反应随即又写道:京生,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对于这样一份感情.乔木翻来覆去在自制的恐慌中,词不达意地偏离了爱情的轨道.
乔木在给京生的最后一封邮件中写道:京生,祝你幸福,我想我们应该给大家一点时间.我会在这儿等你.两年,你不来我就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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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的六月,京生的爸爸有惊无险地解除双规.偏执的乔木远走他乡,断了自己一切后路.
若干年后想起来,乔木发现自己上了自己的当.那时候的京生孤苦无助,自己却以儿女之情增添他许多烦恼.可是彼时的乔木是骄傲的.京生的人生灰淡之际,乔木可以不离不弃,执着地表达自己的爱.可当京生守得云开见天日之时乔木觉得自己如若仍是执着,只会有为财而来之嫌,似乎更坐实了当初京生那位朋友的猜测.
作客他乡的日子很清苦.第一次面试,老板从人事经理那儿抽走乔木的简历单独面试,几个专业问题之后问乔木会不会打网球或是高尔夫之类.上班的第二天是圣诞,老板在傍晚的时候打乔木的手机问她圣诞在哪儿烛光晚餐.乔木第三天便辞去了这第一份工作.接下来的第二次投档,复试时那个海归老板电话通知乔木去他的另一间OFFICE.其间,堂姐打电话给乔木问她愿不愿意交男友,说是自己在国外的一个朋友是个钻石王老五,如果乔木愿意接受安排跟他在深圳见个面的话,对方可能供乔木去国外读硕士.至此,乔木始知堂姐自己的所谓的全额奖学金是从何而来.乔木问堂姐,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生着病的吗?
是的,自己生着病,这也是乔木离开京生的原因之一,自小免疫功能的疾病如今日益严重,乔木不想让京生看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令人生厌的红肿皮肤.那是连自己都厌恶的皮肤,怎能让自己深爱的人看到.还是保留一点可怜的自尊,保留一点美好的印象吧.
乔木离开之初将自己的号码设成了空号,她不想任何人找到自己,却又舍不得丢掉那号码,那个与京生之间唯一的联系.后来乔木将号码恢复的时候,京生打过几个电话,乔木总在几番犹豫之后强迫自己摁掉.已经错过了,乔木想,再接通还能说些什么呢?自己目前的状况,自己的身体怎样面对京生?后来京生也就不再打电话过来了.
2003年乔木回N市,爸爸一再要求乔木远离那正遭遇非典的城市.乔木拗不过爸爸,回家后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间.乔木现在害怕与人交流,害怕谈将来.乔木甚至自私地想人类或者干脆因非典灭绝吧.京生打过来一个电话,说是猜想乔木会因非典回到家吧.问乔木为什么不接电话,乔木说我不知道我们还能说什么.乔木拒绝了京生再见面的提议,因为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乔木深深地明白这一点.相见不如怀念.是的,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一种爱埋藏在我心中.是怕见了面会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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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吴梓生的时候,乔木正沉浸在自己的爱情疼痛中,徘徊而无助.第一眼见这个男人.乔木认定自己跟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发生什么.他的任何一点都不符合乔木对另一半的梦想.可是吴梓生跟在乔木的身边不离不弃,一如当初乔木对京生.
相处下来,乔木想,就这样吧.既然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么跟谁在一起都是无所谓的.更有一点就是爸爸反对这个交住,因为吴梓生刚从监狱释放,乔木没有力气去了解详情,只是想这或许就是上帝心血来潮的安排吧.京生不是曾担心自己因为他爸爸的入狱看不起他吗?那么我就用现实给你一个最有力的证明吧.我放弃那些有家世有背景的公子哥儿的追求而选择一个家里一穷二白只有三间草屋的无赖,京生,这是我对爱的最有力的证明.乔木被自己的骄傲迷糊了眼,自掘坟墓跳进去.
事实证明乔木自己的无知.吴梓生的本来面目逐渐暴露.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共同语言,从没有十分钟以上的和平共处.他守着乔木,偶尔的加班会让他疑神疑鬼.他不愿意乔木上班,不愿意乔木有朋友.乔木在这种生活中快要窒息,愈来愈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乔木不再有梦想,起初还挣扎着脱离这桎梏.可每次分手,吴梓生总嚷着要杀人.他是真的疯了呢.乔木想,看着吴梓生红着的双眼,乔木想罢了.听任命运吧.
两个人闹得最凶的一次,吴梓生将一瓶沸腾的水踢到乔木的身上,乔木痛得失去知觉,吴梓生还兀自收起剪刀一类锋利的东西,他怕乔木自杀.乔木冷笑,死的想法不是一日两日,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只是活着与死之间还会经历一段痛楚,乔木还没有积蓄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痛楚.乔木的身上红肿之后起了大堆的水泡.吴梓生这才慌了.乔木任其抱着自己去就医.
乔木不恨吴梓生,路是自己选的.或许还如朋友所说,他也是对爱情恐慌的吧,因为他知道乔木有自己深爱的人,那是他从乔木的一份文字中获知的.
当然,两个人也偶有不闹的时候,乔木问吴梓生,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有别的选择.梓生会认真地回答,跟你在一起很多朋友都羡慕啊,你有才有貌.
就是这样吗?
还有,算命的不是说你旺夫吗?
是哦,乔木记起是有相面的说起.而吴梓生也似乎是由起初的一穷二白有了一点财产.
可是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话是很难维持的,接下来吴梓生就说,你嫁给我吧,我现在有六十多万的存款,至少离婚时你可以分得一半啊.
乔木不想回答.
吴梓生就会说,你还想着他吧.你不稀罕我的钱,是别人给了你很多钱吧.然后他抓住乔木使劲摇晃.你想分手,行啊,你写欠条给我,写欠我五万块,我就放你走.
乔木拿起笔.吴梓生接过欠条却又撕掉,用力扳过乔木.木闭上眼,吴梓生是可怜的,他只是不懂表达爱的方式.可是自己又何尝不可怜.活着是这样痛苦.
乔木渐渐地不再反抗,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子的吧.乔木自己已经没有了思想.

塔罗牌的命运究竟可不可信呢?乔木还记得大学时玩过一个请笔仙的游戏,二十四岁会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姓林.所以遇见林京生的时候乔木想,虽然早了一年,可或许就真的是他呢.
爱情是幸福的圈套.
其实乔木跟吴梓生经历了最长的一次分手,历时七个月.乔木住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林姓病友.跟吴梓生同龄.个看上去很冷很酷很干净的男人,从不正眼瞧身边的人,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间不出门.乔木同房的病友说她接触过了,这是个坐怀不乱的男人呢.乔木想起京生,没来由地对林姓病友生出好感.后来他出院的时候对乔木说很欣赏她.
本是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过后却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你喜欢勾引有妇之夫吧.乔木不去理睬.对方不依不饶:男人找你不过找乐趣.我是林的妻子.乔木大惊,倒是无意中的大祸.乔木听从同房病友的劝告装作自己是一个欢场女子,发信息让对方明白自己不过林逢场作戏中的一个过客.这套真灵,对方果真不再打扰.乔木想笑,女人真是好骗,她们愿意接受自己爱人的肉体出轨,只要自己还是占主导优势的主妇便成.可是时隔不久,那女人又一度骚扰,乔木心想你们自己的婚姻出现问题何苦来烦我这不相干的人呢,于是回短信告诉对方,我对别人的东西不会有兴趣,婚姻出现问题时吵闹是解决不了的.你得用情意将他拉回你身边.
回完短信乔木是陡然一惊,自己何时得来这一翻感悟,如若当初跟京生在一起时能这般劝慰自己,或许便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吧.想起京生,乔木对自己的人生悲哀起来.
吴梓生在乔木住院的期间过去探望了三次,第四次的时候乔木偷偷出院回家,吴梓生一路开着车追大巴,打电话给乔木,乔木愣是不接,这回倒是下定决心要分手.反正已经避开七个月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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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梓生隔天来报道一回,并且正式跟乔爸爸提亲.爸爸因为女儿的病,也操不了太多的心了.想想外面的闲言闲语.这么大的女儿还没嫁得出去,罢了罢了,再来劝乔木.
乔木表态是不想结婚的,就想呆在家里过一辈子.说到伤心处,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主.
吴梓生这时倒是表现得十分乖巧,任是乔木恶言相向仍是好语来劝.也不多说,只用行动表示.乔木觉得他像是夹着尾巴的一条狗,可毕竟时日久了,倒也让人心存可怜.乔木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张爱玲遇胡兰成时不是说了吗:我在你面前很低很低,快要低到尘土里去.
乔木经不住爸爸的软磨硬施,妈妈的婆娑泪眼,想想嫁就嫁了吧,了不得做场婚礼秀.结婚证是断不可领的.只怕离婚时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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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这样的日子竟然接到京生的电话.乔木对生命的渴望竟是突然间被唤醒了.
这一生,希望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还记得有一首歌叫<相见恨晚>,如果相见不会太晚,我们就不会悲伤,跟你手牵着手,日子过得好简单.
可是为什么老天总爱开这样的玩笑,我们总是被时间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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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梓生在乔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很大帮助,既然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长厢厮守,那么跟任何一个爱自己的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乔木想起从前大学时的闺中密友曾问自己在爱你的人跟你爱的之间会作何选择.当初的乔木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会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朋友说爱一个人会很辛苦.乔木想,爱情本来就是酸甜苦辣味味俱全的,可是爱一个人永远不会觉得辛苦.
可当时光磨圆了一切棱角,乔木现在想来,若是选择爱自己的人,对婚姻不抱希望,倒也不会失望.只是这样的生活跟活死人又有何区别,也就一具行尸走肉,外面的世界不再与自己相干.爱情,在现实的世界是如此的苍白与无奈.
林京生的电话唤起来乔木对生的渴望.谁说过来着,遇到喜欢的东西若不据为己有,便总觉得不踏实,人生苦短,许多东西可望而不可及.如果连这这点小小的愿望都压迫着自己不肯实现,实在是太吝啬,太刻薄自己.于是再奢侈,也要千方百计寻若干个理由拥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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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木给林京生发短信:刚看到一句台词,爱是这世上最难的遇见.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注定只能遗憾.明白我们终是回不到过去的.只是我对以往的感触还那么多.是不是觉得可笑?
记得张小娴曾在书中自问:这世上有没有会倒着飞的鸟?倒着飞的鸟是有的,可是人能不能退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