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去探望一位不幸患晚期肺癌,年仅30岁的少妇。
脱发、消瘦、羸弱的病容,掩盖不了曾经的清秀与美丽。
她是一个列车长。她的家,宽敞舒适。家里有父母、丈夫、一岁多的儿子。
在单独与我们交谈时,她指着已经骨转移的腰背腿部说“我好痛啊,真想从搂上往下跳......”
当孩子扑到她怀里,嚷着要睡觉时,她用瘦弱的身躯将孩子拥入怀中,轻柔地拍打着,哼起了夹杂着频频轻咳的催眠曲。灯光下的脸,苍白,恬静,圣洁.......
尽管职业让我已经习惯面对疾病与死亡,但这一幕仍强烈地震撼着我......
曾数次咀嚼残疾人作家史铁生在《病隙碎笔》里这段话: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到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不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一个灾难面前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灾难的候选人。
更其实,我们多少都还有理由——感恩与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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