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ign=center>我们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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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写给大象、活着、永守希望、真诚的风、maoer等在此次咸宁之行所遇见的或其他从未遇见过的年轻病友们。还有曾经年轻过的我自已。
< > 《活着》是作家余华在早几年写的一部小说,刚出来我就读过,到现在还会时常从电脑中打开来读上几页。
< > 作家在小说里通过对一个叫富贵的老者一生的描述,试图跨越时代和种种社会的因素来完成“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这样一个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内心的命题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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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说讲的是主人翁富贵由一个富家纨绔子弟,因为年轻时嗜赌如命、荒谬地输光了所有的家财,继而又在社会的动荡中相继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到垂暮之年孤独得仅仅只有一头老牛为伴。但他还以平静的心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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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惯穿了中国上个世纪最为动荡不安的那好几十年。小说所讲的故充满了人生的辛酸和悲凉;然而不尽然于此。
我实在是喜欢这部小说,不但自已读,还推荐给了好几位朋友读。
我曾推荐给一位在网上很聊得来的女病友,她看后对我说“一边看、一边流泪。”后来她给家人讲这本书的故事时也是“一边讲、一边流泪。”我还将这本书推荐给了我的一个七十岁了的忘年之交,在他看后与我谈起书中的情节时,好几次我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要提一点的是,我的这位忘年之交的朋友,五十年代就读于清华大学时,在二十岁上下就被打成了右派。后来在电视上看到张艺谋在谈到这部小说时也好几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见不同人生经历的人,在读了这本小说后会有不同的情感表达方式的。
情感的表达方式虽然不同,但当面对“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这一命题的追问时,每个人的心情都会是严肃的。那个女病友在网上与我聊完“读后感”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忘年交的朋友不由自主地向我回忆起了他被打成右派的那个年代,那正是小说以大量篇幅所描述的年代;而老谋子在讲到为什么会把小说改编成黑色幽默风格的电影时,更是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实在不能别的手法来表达。
促使我重读这篇小说,还要写下这篇文章的缘由是在此次的咸宁之行中所遇到的一个人、以及一群像他一样年轻的朋友们。
有天我闭着眼睛在“铁疗”三楼的平台上晒太阳,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睁开眼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正微笑地望着我。于是,我们交谈了起来。当他介绍说他的网名叫“活着”时,我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在网上取名“活着”的人会是这样一个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大男孩。那天我们都聊了很多,但绝没有提到《活着》这本书。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在铁疗的十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聚在住院部门口的花坛边,三、五成群地聊起天来。当时活着也在。一个女病友问活着:“你为什么取名活着,是因为读了余华的《活着》这部小说吗?”这原本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活着回答:“不是,我不知道这本书呀,还有这样一本书吗?”听完这句回答,我振惊了,振惊于一个半大的孩子会给自已取下这样一个网名――活着。
单就活着一词最简单而直接的意思而言,无外乎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个体以自已的生命形态存在着,动物、植物都在其列。然而作为人的生命个体的存在,就赋予了“活着”一词博大无边、深刻无比的含义了。
回家后忍不住又读起了《活着》来,读着读着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在铁疗遇到的那些年轻朋友们鲜活的形象来。
大象,比起我在一年前在铁疗遇到时变得沉默了许多,他可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上好长时间。我与他聊到这一点时,他只是轻轻说了句:“这病会使人早熟。”我当时就注意到,连他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许多,变得更像一个男子汉了。
永守希望,我早就在网上认识,他与网上一样话不多,胖胖的身躯,慈眉善目的脸上总带有一些微笑,活像大庙里的方丈,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心宽体胖”这个词来。然而在我要走的前一天的下午,我与他一起到邸瑞明君处喝茶时,他说到在P重时上超市购物所遇到的窘境,脸上流露出的烦恼表情,到现在还定格在我的头脑中。
真诚的风初看上去像个高中学生,手中总是拿着个小小的DC,逢人便说:“我要把我在这里看到的都拍下来,发到网上,用我的方式表达我的咸宁印象。”看着他那张少年般清纯的脸,听着他说那番话时,真的会感到一阵真诚的风迎面吹了过来。后来他果然发了好些照片上来,勾起了许多人的美好记忆。真想对他说一句,继续发吧,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咸宁印象”。
活着与真诚的风一般大,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在网上认识后,相约一同来到咸宁。来之前他们都辞去原有的一分不错的工作,就这一点我曾分别劝过他们不要辞去现有的工作,但他们回答得都相当坚定和义无反顾。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面对未来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maoer是一个有着高挑身材的北京女孩,长得比照片上要漂亮得多得多。她喜欢文学,而且喜欢的作品都是些她的同龄人不知道的,属于爷爷、奶奶们那一辈的东西。那天晚上就是她提到《活着》这本书的。喜爱文学就难免会变得sentimentality,还难免会变得自尊而又敏感。愿maoer变得更坚强些,就像她在网上的签名--“我就是哭也不会让人看到一滴眼泪”。
回忆完在铁疗遇到的这几个年轻的病友,思绪又回到了《活着》这本书上。
老年富贵在相继失去所有亲人们后,只剩下一头老牛为伴。他为这头牛取的名字也叫富贵。他们一起耕田,并不住地交谈,他时常跟牛念叨已经故去了的亲人们的名字。还时常会唱起动人的民谣给牛听也给自已听。
在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老人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的游动着,里面镶满了泥土,…….”他来到水田边一棵长有茂盛树叶的树下,开始向我们讲述起他的故事来……,整个故事悲凉而凄惨。但老富贵却是用平静的口吻来讲述的――“家里人全都是我送的葬,全都是我亲手埋的……”他在讲述完使无数读者泪流满面的故事后,仍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
小说在明媚的阳光下开头,老富贵用他那“粗哑却令人感动”的声音唱道:“黄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这样的歌谣走进了我们的视线。在讲完他的故事后,老富贵牵上牛、背起梨,又一次用他那“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唱着:“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消失于我们的视线。这时“饮烟在农舍的屋顶上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本小说的开篇和结尾处这两段加起来还不到两千字的文字。作家用早年“鸳鸯蝴蝶”派们常用的唯美主义手法写下了这一千几百字。这些文字在那个充满苦难和辛酸的故事的映衬下,产生出了一种振憾人心的美。同时那个“追问”也是通过这一千几百个字发出的。
这次重读,我忽然间注意到富贵用自已的名字来给他的牛取名这一细节。作者隐喻了一句几乎让人一目了然的潜台词,一句几乎没人能够接受的潜台词。然而伟大的作品总是要告诉人们这样一些不愿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东西。
“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余华是这样诠释他对活着二字的理解。
但要探究“人究竟是为什么活着”这样的命题恐怕是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的。但有两点是肯定的,首先,我们现在就活着,而且是在与P为伴着活着;另一点是,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必定会向活着一词注入新的内涵。
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会承受苦难、享受幸福、行使权利、履行义务……同时我们不得不忍受P所带来的种种不便、尴尬、痛苦,还有留存于内心深处那份因P而产生的对人生的遗憾。这种遗憾注定是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的。
但说到对人生的遗憾,我想每一个人都会有的,健康也罢、疾病也罢、穷困也罢、富贵也罢、是吏也罢、儒也罢、商也罢、工也罢、农也罢……总之,是人就会有。
只有当我们真正能够超然面对P的这种遗憾,我们才会从容地去生活、去工作、去面对我们周围的世界,从而避免更多的其它的遗憾产生于我们的人生历程中。或许对活着这个词的理解能帮助我们尽快地做到这一点。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22 22:30:53编辑过] |